尹雪艳,一个像迷一样的女人。
别人都说她是妖孽,我想那是妒忌吧!连我看着看着都有点妒忌她了。
大家都不信邪,都想见识见识这位冷美人。
也许,她是一位孤独的人。
越是让人看不透的人,其实她自己也看不透自己。
也许她的内心是痛苦的。
谁又会希望落得白虎的名声,谁又不希望能够像一位平凡的女子度过她幸福的一生。
但生活就是不容易,名声越大,别人越捧得高,其实压力是非同一般的大。
她待人也不薄的,所有人都把她的话当成精神的慰籍。男人迷她,女人也迷她。
能做到这样程度的女子,确实不容易!
你可以说她真实,也可以说她虚假。
但她确实是作者笔下的具有象征意义的尹雪艳。而且还是总是不老的尹雪艳。
《永远的尹雪艳》是白先勇的代表作之一。作品通过尹雪艳形象的刻划,揭示出台湾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腐朽生活。尹雪艳原是上海百乐门一个如花似玉的红舞女,“能够迷惑所有接触过的男人”,是十里洋场新贵们的追逐目标。来到台湾,尹公馆很快成为上流社会“旧雨新知”的寻欢乐土和怀旧场所。“好象尹雪艳便是上海百乐门时代永恒的象征,京沪繁华的佐证一般”。
那些失去官衔的遗老遗少,十几年前作废了的头衔,经过尹雪艳娇声软语称呼起来,心理上恢复了许多优越感。在尹公馆,患着风湿症和烂眼圈的吴经理,落魄之中不忘重温昔日的黄金梦;沉缅于牌桌的贵妇人,以激烈的厮杀填充精神的空虚和崩溃。但尹雪艳没给他们带来任何希望。她妖冶迷人,也冷艳逼人;她看着牌桌上的厮杀,自己也在无形中杀人。她象一颗“白煞星”,“沾上的人,轻者家败,重者人亡”。当年,上海棉纱财阀王贵生为之遭了枪杀,金融界洪处长因其倾家荡产;如今,迷恋上她的台湾新暴发户徐壮图也遇刺身亡。台湾糜料腐朽的上流社会,成为尹雪艳这类人寄生的社会基础,尹雪艳的“重煞”,又意味着这个贵族社会的必然归宿。
作品通篇采用对比。国民党旧官僚及其附庸大陆与台湾生活的对比,尹雪艳的“永远不老”和周围人们的老朽没落的对比,尹雪艳的妖冶外表与冷酷内心的对比,都有力地阐发了作品主题。
提到台湾文学,便自然会想到白先勇先生的《台北人》。而《永远的尹雪艳》作为《台北人》的开篇之作,一直以来都被公认为使白先生最经典的短篇小说之一。
文章开篇首句就说道:“尹雪艳总也不老。”这就像一句魔咒笼罩全篇,无疑增加了尹雪艳的神秘感,令银雪艳不同于其他人。背负“重煞”、永葆青春的尹雪艳就像一个“冰雪化成的精灵”,站在高处,以一种悲悯的眼光俯视着那些曾经风华绝代的、正在志得意满的人们。乍看之下,文章似乎在叙写尹雪艳社交生活的一景,但细细品来,作者是将尹雪艳当作一条线索,描摹了人世的无常和追求欲望的人们的悲凉。没有人可以逃脱这种悲哀,就像没有人可以摆脱岁月的变迁和年华的凋零。
而维持了昔日气息的尹雪艳,在经历了巨大变迁的“台北人”眼里,当然还是当年的尹雪艳,自然是“永远不老”的了。换句话说,永远不老的,并不是尹雪艳的容颜,而是她所代表的“台北人”的渴望,也就是回忆中永远的京沪繁华。关于这一点,作者在文中也直言不讳地点出:“尹雪艳便是上海百乐门时代永恒的象征,京沪繁华的佐证。”
法国学者勒内、基拉尔在他1986年的著作《浪漫的谎言与小说的真实》中认为,人作为主体而存在,在选择自我的同时,也会不自觉地选择欲望客体。而在主体、客体之间,还存在着介体。课题是主体欲望、追求与向往的指向,它永不可企及,主体只能依靠介体获得姑且的满足。“通过汲取介体的生命而贴近客体。”
尹雪艳公馆里的常客吴经理和宋太太,便是疯狂依靠介体以获得暂时满足的典型。吴经理曾是上海的风云人物,当过银行的总经理,到了台湾却只在一家铁厂挂个顾问的名,又害了风湿和沙眼,真正是今非昔比。而宋太太,在上海的社交阶曾轰动一时,来到台北却得了痴肥症,先生松协理还有了外遇,往日繁华只能是回忆了。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欲望的指向,亦即客体,是昔时上海大千世界的荣华富贵,是无法挽回的往日盛景。
因此,他们迷恋尹公馆。在尹公馆里,他们吃贵妃鸡,玩精雕麻将,重温过往奢靡的生活,谈谈老话,想想当年,发发牢骚,忘记外面台北市的阴寒溽暑,忘记现实的困窘。无疑,他们不愿也不能缺少了尹雪艳。在他们眼中,尹雪周身都散射着大上海的霓虹和麝香。尹雪艳就是他们疯狂依靠的介体。在无常的人世中,在尹雪艳悲悯的注视中,牌局变换着,命运变换着。一切似乎都是如此无常和值得同情。
若说吴经理和宋太太这些从上海逃难到台北的人迷恋尹雪艳是因为失意和不得志,那么徐壮图则与他们恰好相反,却为何也如此迷恋尹雪艳呢?他正值壮年,事业如日中天,有位贤惠本分的妻子和两个可爱的孩子。应当说,他是志得意满的,并不需要重温什么昔日的繁华。但是,就像是他在尹公馆的第一日的牌局,尹雪艳轻轻地出手,改变了他的牌运,也改变了他的命运。长长,人们以牌局喻人生,无常而无量,一张发错,全局败绩。徐壮图遇见了尹雪艳,遇见了不一样的生活。
牌桌上,他因了尹雪艳而和了“满园花”,转了好运,赢得了牌局。但在生活中,却因了尹雪艳输得一败涂地,输了幸福,最终输了命。尹雪艳再一次充当了介体,而徐壮图所渴望的客体是什么呢?自然不是富贵和幸福,因为这些他并不缺少。或许他想要得是新奇,或许是贵族气质,或许……依旧是无法逃脱。这又让人想到尹雪艳的“重煞”,不止这些人--王贵生、洪处长、徐壮图的悲惨结局,究竟是不幸的纯粹的偶然,还是一种必然。这颗曾经红遍了黄埔滩的煞星儿,真的就像一个通身银白的女祭司,见证了牌局与人生的无常,见证了年华的流逝和欲望的永恒。
读完《永远的阴雪艳》,便能感受到文章的厚重和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愫。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命运的无常,无法永远不老。而我们,在命运面前并非无能为力,我们或许可以学学尹雪艳的样子--“尹雪艳有她自己的旋律,尹雪艳有她自己的拍子,绝不因外界的变迁,影响到她的均衡。”
《永远的尹雪艳》是白先勇《台北人》集子里的一部中篇小说,文章以尹雪艳为主人公穿插全文。通过对这个外表华丽、衣着光鲜而内心冰冷的女子的一系列刻画,向读者展示了一幅今非昔比、怆然失望的社会大画面。
小说故事情节较为凌乱,但大都集中在尹公馆,也围绕着尹雪艳进行。可既然是围绕尹雪艳进行,又缘何在其前面加上“永远”二字作为修饰呢?我们知道在中国传统观念中,只有某某去世了、或者哪位成为英雄、烈士了才会在其加上“永远”二字。比如:某某某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中学课本里《永远的丰碑》,而此篇小说在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子加上“永远”二字,作者或另有其意。
小说开篇第一句话“尹雪艳总也不老”,这似乎又违反了国人的思维逻辑,人都是会老的。我想作者的真正意图在于将尹雪艳看作一个参照物,将大上海十几年前的繁荣景象高度浓缩在她身上,而其笔下官商勾结的王贵生、炙手可热的洪处长、今非昔比的吴经理以及悲剧收场的徐壮图,他们与宋家阿姐、吴家阿婆等构成了一幅芸芸众生相。尹雪艳就像是一个历史的见证者,见证着他们的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正如文中所说“尹雪艳站在一旁,吸着烟,以悲天悯人的眼光看着这一群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壮年的、曾经叱诧风云的、曾经风华绝代的客人们,狂热的互相厮杀,互相宰割”。因此,我认为小说正是通过尹雪艳这一静态人物与时代变迁形成对比,勾勒作者对现实的思考。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对于这十几年局势的变化,大多数人都今不如昔。而即便是作废了的头衔,经过尹雪艳娇声亲切地称呼起来,也如同受过诰封一般,心理上恢复了不少的优越感。从精神层面讲,尹雪艳或许是他们的精神支柱,他们只有在尹公馆才能获得那短暂的幸福,从尹雪艳手里得到一丝优越感,让他们回到从前,回到那个让他们有点怀念的旧上海。
所以,尹雪艳仅仅是一个风向标,一针催化剂,一个定格的人物形象。